阜阳市检察院作出的《抗诉请求答复书》。受访者供图


  12月14日，澎湃新闻从河南“亿万富商杀人案”受害人梅丽的家属处获悉，他刚刚收到安徽省阜阳市人民检察院于11月25日作出的《抗诉请求答复书》，阜阳市检察院决定对杨志才、王夫伟故意杀人罪一案不予抗诉。

  梅丽的家属称，不认可阜阳市检察院作出的《抗诉请求答复书》，且该答复将梅丽父亲的姓氏都写错了。

  该案发生于二十多年前，侦查、起诉和审判过程一波三折。被告人杨志才被指杀害女孩梅丽，检方一度因证据不足对其不起诉，随着新证据的发现，他被判死刑。后安徽高院将该案发回重审，今年11月10日，阜阳中院改判杨志才死缓，限制减刑。梅丽的家属认为“判轻了”，遂申请抗诉。

  澎湃新闻此前报道，1999年3月11日晚，河南省信阳市息县籍女子梅丽被人在安徽省界首市杀害，年仅27岁。因当年刑侦手段和DNA技术的限制，此案在案发后的十年里，一直是“无名女尸悬案”。

  直到2012年，该案的知情人刘某芳前往公安机关报案，犯罪嫌疑人杨志才和王夫伟才浮出水面。但由于缺乏足够的证据，安徽省阜阳市人民检察院于2013年决定对杨志才和王夫伟不起诉。

  2018年，警方从案发现场的泥土中检出女尸DNA，确认女尸为梅丽，两名嫌疑人再次被抓获。彼时，杨志才的美容生意已颇具规模，他本人也被视为“信阳富豪”。

  梅丽是河南信阳人，在家中排行老二。1995年，梅丽与沈建民结婚，次年生下儿子沈军。梅丽和沈建民的感情并没有维系太久，两人因性格不合于1997年离婚。离婚时，梅丽已怀有身孕。同年7月，梅丽生下女儿小慧。小慧满月后，被送给他人收养。

  当年，杨志才和妻子刘霞在信阳市淮滨县赵集镇开了家眼科诊所，杨志才的外甥王夫伟、侄女刘某芳在诊所帮忙。沈建民说，和梅丽离婚后，他带着儿子回了信阳老家。当时通讯不发达，他和梅丽虽有过几次见面，但联系并不多。到了1999年，他和梅丽就再也没了联系。沈建民说，失联前，梅丽在杨志才开的眼科诊所工作。他和杨志才大约于1996年左右经朋友介绍认识，两人“关系还不错”。

  阜阳中院于2019年作出的（2019）皖12刑初61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显示，经审理查明：1999年3月11日，时年38岁的杨志才以进药为由，让刘某芳将梅丽带至距离诊所约60公里的安徽省阜阳市临泉县。随后，杨志才又安排时年刚满16岁的王夫伟到临泉。杨志才与王夫伟见面后，杨志才将杀害梅丽的想法和计划告诉了王夫伟，王夫伟同意。

  当晚，杨志才和王夫伟以去界首要账为由，将梅丽骗至界首市砖集镇乡下。走到偏僻地点后，王夫伟持钢管从后击打梅丽的头部，将梅丽打倒。杨志才接过钢管，打击梅丽头部等处数下，后用绳子勒梅丽的颈部，并将梅丽拖拽至陈黄沟西侧的麦地里，后逃离现场。经尸体检验，梅丽系遭受一重质量钝器打击形成颅脑挫裂创而死亡。

  阜阳中院以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杨志才死刑，王夫伟有期徒刑15年。杨志才和王夫伟不服一审判决，提出上诉。

  2020年9月29日，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。二审中，杨志才在庭上坚称他没杀人。王夫伟则明确表示认罪认罚，并在庭前签订了认罪认罚具结书。

  同年12月28日，安徽省高院作出（2020）皖刑终7号刑事附带民事裁定书。安徽省高院认为，原判决部分事实不清，裁定撤销（2019）皖12刑初61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，发回阜阳中院重新审判。

  2021年11月10日，阜阳中院作出判决：被告人杨志才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死刑，缓期两年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对杨志才限制减刑。王夫伟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有期徒刑15年。杨志才、王夫伟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经济损失42927元。

  判决显示，阜阳中院认为，被告人杨志才、王夫伟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，致一人死亡，二被告人的行为均构成故意杀人罪，依法应予惩处。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。因二人犯罪行为给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造成的经济损失，依法应予赔偿。在共同犯罪中，杨志才提起犯意，邀集王夫伟预谋杀人，作用突出；王夫伟受杨志才指使，积极参加，并直接实施暴力，所起作用大，故对二人可不区分主从，均为本案主犯。杨志才庭审中否认犯罪事实，主观恶性及社会危害性大，但根据本案情况，对其判处死刑可不立即执行，且应当限制减刑。王夫伟所起作用较杨志才小，其案发时系刚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，依法可对其从轻处罚。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提出的丧葬费请求，符合法律规定，予以支持，按受诉人民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标准的6个月总额计算，即42927元，其他关于死亡赔偿金、交通费、住宿费、误工费、赡养费、抚养费、存放尸体和骨灰盒费用的诉讼请求因无法律依据，本院不予支持。据此，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，遂作出上述判决。

  对此，梅丽的家属认为“判轻了”。11月22日，梅丽的家属向阜阳市检察院申请抗诉。阜阳市检察院随后作出的《抗诉请求答复书》显示，经审查，该院认为一审判决认定犯罪事实清楚，定性准确，量刑适当，不符合抗诉条件，决定不予抗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