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

民事判决书

(2020)京03民终5793号

上诉人(原审原告)：张X蕊，1982年8月25日出生，回族，住北京市西城区X小区502室。

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关键，北京裕仁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上诉人(原审被告)：王X，男，1981年7月9日出生，汉族，住北京市通州区X小区。

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徐扬，北京鹏凯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张X蕊与王X不当得利纠纷一案，均不服北京市通州区人民法院(2019)京0112民初31219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20年4月23日立案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，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张X蕊上诉请求：撤销一审法院判决第二项，依法改判支持我一审全部诉讼请求。事实和理由：第一，一审法院在王X没有提出反诉的情况下，不应主动扣减我向王X的转账金额100万元；第二，王X向我账户内转账100万元的法律关系并不明确，王X主张抵扣时亦未说明抵扣原因；第三，王X并无证据证明其向我转账的100万元包含在我向其转账的511.1万元之中，一审法院予以抵扣缺乏合理性。

王X辩称：不同意张X蕊的上诉请求，坚持我的上诉意见。

王X上诉请求：撤销一审法院判决，依法改判驳回张X蕊的一审全部诉讼请求。事实和理由：第一，张X蕊转账给我511.1万元并非是用于全家移民，而系给予我的补偿；第二，张X蕊转账给我的511.1万元也并非全部来自于出售房屋所得，而多是由理财产品变现而来；第三，张X蕊并未完成不当得利的举证责任，理应承担相应的不利后果；第四，张X蕊曾操作我的银行卡转账207万元至其账户，该部分钱款亦应予以抵扣。

张X蕊辩称：不同意王X的上诉请求，坚持我的上诉意见。

张X蕊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：1.王X向张X蕊返还511.1万元；2.诉讼费由王X承担。

一审法院认定事实：2016年5月9日，张X蕊与王X登记结婚。2016年8月24日，双方协议离婚并签署《离婚协议书》，内容为：“因双方感情破裂，双方自愿协议离婚，双方都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。一、男女双方婚后无子女，无抚养问题。二、男女双方婚后共同财产分配为：1.男方名下两处房产，位于：西城区X小区502室及602室，离婚后归男方所有。女方名下有一处房产，位于：朝阳区芍药居X小区，离婚后归女方所有。2.女方名下有两辆车，车牌号为京Q****和京QN****,离婚后归女方所有。3.男女双方各自名下的存款归各自所有。4.除上述财产外，无其他共同财产。三、男女双方婚后无共同债权债务。四、以上协议男女双方均无不同意见。”2016年9月4日，双方补办结婚典礼，且离婚后双方仍共同生活。2016年12月3日，双方再次登记结婚。2017年1月21日，双方再次协议离婚并签署《离婚协议书》，内容为：“......二、男女双方婚后共同财产分配为：1、男方名下一处房产，位于：西城区X小区602室，离婚后归男方所有。女方名下一处房产，位于：西城区X小区502室，离婚后归女方所有...... ”。张X蕊称209、502、602号房屋系其婚前个人财产，第一次离婚是为了让209号房屋出售时达到“满五唯一”的条件，使房屋售价更高，第二次离婚是为了出售602号房屋，也是基于同样原因。王X对此认可，但称卖房仅是双方离婚的部分原因。

2016年10月31日，张X蕊向王X名下建行账户(***************4935)转账共计50万元。2016年11月15日张X蕊向王X尾号4935账户转账56万元。2016年11月24日张X蕊向王X名下建行账户(**************5531)转账5万元。2016年11月26日，张X蕊向王X尾号4935账户、尾号5531账户转账共计10.1万元。2016年11月29日，张X蕊向王X名下尾号4935账户转账390万元。上述转账合计511.1万元。张X蕊称上述款项来源于其出售名下2套房产及其母亲张X玲名下1套房产所得房款及部分自有资金。之所以转账给王X是为全家办理出国移民使用，现王X拒绝复婚亦不办理移民手续，致使给付目的不能实现，故王X应返还511.1万元。王X认可511.1万元系张X蕊个人财产，但称其名下尾号4935及5531的银行卡实际由张X蕊持有使用，张X蕊认为王X的银行账户吉利，故用该账户投资理财，王X并未使用上述款项，该两张银行卡直至2017年3月才从张X蕊处要回，且王X提出复婚，张X蕊不同意，张X蕊心存愧疚，同意将转账给王X的资金作为对王X的补偿。张X蕊对此不予认可。为证明办理移民事宜，张X蕊向法院提交签证材料，签证材料显示2016年6月份张X蕊及其母亲、王X及其父母均办理了前往加拿大和美国的旅游签证。王X对该证据真实性认可。

另查，209号、502号、602号房产均系张X蕊婚前个人房产。2016年8月19日，张X蕊与案外人郭XX签订《北京市存量房屋买卖合同(经纪成交版)》及《补充协议》，约定张X蕊将209号房屋出售给郭XX，房屋价款总计607万元。602号房产转至王X名下，后亦予以出售。

2016年8月4日，张X蕊之母张X玲与案外人李XX签订《北京市存量房屋买卖合同(经纪成交版)》及《补充协议》，约定张X玲将其名下位于北京市西城区X房屋出售给李XX，房屋价款总计576万元。

又查，2018年8月2日，张X蕊以离婚后财产纠纷为由将王X诉至西城法院，要求王X返还511.1万元。西城法院认为，双方均认可511.1万元并非夫妻共同财产，而是张X蕊个人财产，经释明，张X蕊仍坚持按照离婚后财产纠纷主张，因此，张X蕊以离婚后财产纠纷为由主张返还，缺乏法律依据，故于2019年6月24日做出(2018)京0102民初*****号民事判决书，判决驳回张X蕊的诉讼请求。该判决现已生效。

再查，2016年12月2日，王X尾号4935的银行账户向张X蕊转账100万元。王X主张扣减。此外，王X称2015年11月至2016年3月期间，张X蕊拿着王X的银行卡将王X的房款及工资共计207万元转至其个人账户，至今未归还，本案中张X蕊主张的转账，发生于2016年10月至12月期间，故案涉转账中有207万元来源于张X蕊私自从王X账户转走的资金。因此，207万元应予以扣减。张X蕊对此不予认可，且207万元发生在婚前，与本案无关。

王X尾号4935的银行账户交易流水显示2017年1月10日，张X蕊向王X转账共计150万元(各三笔50万元)。经询问，张X蕊称其对于该150万元及王X转入的100万元的转账原因及款项性质均记不清了，其不同意将100万元予以扣减。

一审法院认为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》第一百二十二条规定，因他人没有法律依据，取得不当利益，受损失的人有权请求其返还不当利益。本案中，张X蕊与王X曾系夫妻关系，张X蕊在与王X离婚后(2016年10月31日至11月29日期间)将其个人财产511.1万元转入王X账户中，王X虽辩称其银行卡由张X蕊持有使用，案涉款项系张X蕊自行操作用于投资理财，其本人并未使用、且张X蕊曾表示所有资金作为给王X的补偿，但王X未提供证据证明其主张，故法院对王X的上述抗辩意见不予采信。王X占有该笔款项，无法律依据，应当予以返还。2016年12月2日，王X向张X蕊转账100万元，张X蕊无法说清该笔款项的性质，故该笔100万元应从张X蕊主张的款项中予扣减。扣减后，王X应向张X蕊返还411.1万元。王X称2015年11月至2016年3月期间，张X蕊拿着王X的银行卡私自将207万元转入其个人账户，该笔款项应予扣减。张X蕊对此不予认可。法院认为，王X主张的207万元发生在二人婚前，与本案无关，且王X多次确认511.1万元系张X蕊个人财产，但又称其中有207万元来源于王X的资金，前后陈述矛盾，且无证据证明，故法院对王X主张207万元予以扣减的意见不予支持。对于张X蕊于2017年1月10日向王X转账的150万元，发生在二人第二次婚姻关系存续期间，其在本案中没有主张，且张X蕊无法说清转账的原因和款项的性质，故本案不予处理，其可另行主张。

判决：一、王X于判决生效之日起7日内返还张X蕊款项4111000元；二、驳回张X蕊的其他诉讼请求。一审案件受理费23789元，由张X蕊负担3945元(已交纳)，由王X负担19844元，于判决生效之日起7日内交纳。保全费5000元，由王X负担，于判决生效之日起7日内交纳。

二审中，双方当事人均未提交新证据，本院经审理查明的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一致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本院认为：本案二审期间的争议焦点包括：第一，王X是否构成不当得利；第二，王X应返还的不当得利数额。

关于焦点一，张X蕊与王X曾系夫妻关系，张X蕊在与王X离婚后将其个人财产511.1万元转入王X账户中，关于此项转账的用途，张X蕊主张系用于申请全家移民，现二人未复婚，转账目的已无法实现，王X应将款项予以返还，而王X则主张其银行卡由张X蕊持有使用，案涉款项系张X蕊自行操作用于投资理财，其本人并未使用，且张X蕊曾表示将上述资金作为不同意复婚给予王X的补偿，故王X取得涉案款项具有合法依据。就此，本院认为，涉案款项数额巨大，王X在此前相关诉讼及本案中多次确认该款系张X蕊个人财产，无论该款系如张X蕊所主张为投资移民目的亦或如王X所主张为投资理财的需要从而转入王X账户均不足以改变款项的权属，现王X主张该款系张X蕊对其进行的经济补偿，应当对此负有举证责任，现其未提供证据证明张X蕊存在将涉案款项作为经济补偿的意思表示，故本院对王X的主张不予采信，王X占有涉案款项缺乏合法依据，应当予以返还。

关于焦点二，本院认为，2016年5月9日张X蕊与王X登记结婚，2016年8月24日二人离婚，2016年12月3日双方再次登记结婚，张X蕊在双方离婚期间(2016年10月31日至11月29日)向王X账户转账511.1万元，随后王X名下账户于2016年12月2日向张X蕊账户转账100万元，如前所述，王X并未提供证据证明其保有张X蕊转账的511.1万元具有合法依据，而张X蕊亦无法解释并提供证据证明其取得王X转账的100万元的具体原因，鉴于王X不再持有该100万元，一审法院应其申请将该笔款项予以扣减并无不当，本院予以维持，张X蕊就此所提出的不应予以扣减的主张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，本院不予采纳。王X另上诉主张511.1万元中还包含有其婚前转账给张X蕊的207万元亦应予以扣减，就此，本院认为，207万元的转账发生在二人第一次登记结婚之前，且如上文所述王X在此前相关诉讼及本案中自认涉案的511.1万元系张X蕊个人财产，现其变更陈述又未提供其他证据加以佐证，本院对其主张实难采纳，一审法院对其扣减的主张未予采纳并无不当。就该207万元款项双方如存在争议，可另行解决。

综上所述，张X蕊、王X的上诉请求均不能成立，应予驳回；一审判决认定事实及适用法律均无不当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53488元，由张X蕊负担13800元(已交纳)，由王X负担39688元(已交纳)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审判长 林存义

审判员   赵霞

 审判员   薛妍

二O二O年五月二十六日

法官助理杨俊逸

书记员 卢园园